第(1/3)页 徐师顺率领部众数千人,迎冒寒风,绕行巨野泽北岸,过了平陆县境,转而向南行进。 时值冬月,平野萧瑟,风物凄清。 这一日下午,前方地势渐起,山影层叠,却是梁山在望。 自远处观之,梁山山脉於鲁西南平原之上隆起,虽不甚高,却因在坦荡地势中陡然耸峙,也自有一番雄浑气象。这条山脉由虎头峰、雪山峰、青龙山、郝山峰等几个主峰和几条支脉组成,东西、南北皆四五里长。冬日木叶尽脱,山色灰褐相间,在天际线处勾勒出起伏的轮廓。 其之南麓起伏绵延,末端距巨野泽不过二三十里。 由此处往郓城县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穿行山南官道,较为便捷;二是绕行北麓,远上数十里。徐师顺照例先遣探马,前行哨探,自领主力沿官道缓行。 行不过数里,探马奔回急报,滚鞍下马,衣袍沾满草屑:“禀总管,前方五里外出现一支兵马,约二三百人,多为步卒,只有十余骑兵,打的是‘骠骑将军田’字旗号,似是汉军游军。” 徐师顺心中一凛,急令全军止步,召集麾下将领议事。 来的四五人都是他的心腹,或是族亲,或是他昔日为任城大侠时的爪牙。 众人围作一圈,徐师顺再细问探马。 探子补充说道:“对方队伍不整,瞧着散乱得很,旗号歪斜,不像精锐。” 一将说道:“田字旗?莫非是田留安这厮?” 说话的是徐师顺从兄徐师利。 又一将怔了怔,粗声问道:“田留安?可是章丘的田留安?” 此人是徐师顺为任城大侠时的得力爪牙,名唤张猛,以悍勇闻名乡里。 徐师利说道:“不是他还有谁!数月前就听说,因王薄的缘故,他也投了汉军。” 却这田留安本是章丘地方豪强,乱世中聚众自保,与王薄素有交情。王薄投汉之后,他也率部归附,如今在高曦麾下听用,任右五军总管。 张猛闻言大喜,向徐师顺进言,说道:“总管,若是此人,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功劳?俺知他根底,在章丘一带虽有些名头,却不过是寻常角色,并无真本领。若真是他,容俺率几百儿郎杀将过去,不消半炷香功夫,定将他生擒来献!” 徐师顺默然不语,只是皱眉沉思。 张猛见他迟疑,又问:“总管可是有所顾虑?” 徐师顺望着前边,官道蜿蜒,右边十余里外,山林枯枝嶙峋,左侧一二十里外,泽水寒光潋滟,说道:“田留安自不足虑,但进犯郓城的汉军主将高曦却非易与之辈。俺多次与你们说过,此人原是府兵军将,从军征过高句丽,并立下过大功,只因得罪了人,不得升迁,反遭贬抑。如今为汉军大将,麾下大刀兵凶名在外,窦建德、宇文化及都不是对手!” 徐师利了解这位从弟,听出他话中深意,问道:“阿弟是担心田留安乃是诱饵?” 徐师顺颔首说道:“正是此意。此地距郓城尚有近百里路程,汉军游军出现在此,岂不蹊跷?” 徐师利笑道:“阿弟,你未免多虑了。我军来援郓城,高曦必然知晓。既然知晓,派遣游军探查我军动向,再正常不过。田留安部出现在此,有何奇怪?” 这话说得在理,诸将纷纷点头。 但高曦威名太盛,徐师顺思前想后,仍觉不安,不敢大意,终断然挥手,说道:“不管这数百汉兵是不是诱饵,都需谨慎应对。传令全军,不必理会,后撤改道。” 诸将愕然。 徐师利追问说道:“后撤?” 徐师顺心意已决,说道:“这条官道不能再走了。保险起见,宁可多走些路,绕行梁山北麓。” 诸将更是愕然。 徐师利说道:“阿弟,绕行可是多走好几十里!” “便是多走几十里,也比中了汉军埋伏强。” 张猛素来悍勇,当年为徐师顺爪牙时,曾当街杀人,最是胆大不过,此刻忍不住说道:“总管,何必惧他高曦?他再有威名,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便是高曦亲来,俺也敢冲他一阵!” 徐师顺扫他一眼,斥道:“你当高曦是等闲人物?他麾下大刀兵列阵进战的威势,你可曾见过?我听闻过,一刀劈下,连人带马都能斩作两段,你当是说着玩的?”说罢不再多言,厉声令道,“不必再议,依令行事!” 张猛虽心有不甘,也不敢再争。 诸将只得传令下去。 数千人的队伍如长蛇般转向,碾着枯草,循原路后撤,改道梁山北麓。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