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等白衣少年到达外厢房的时候,蓝裙少女已恢复了惯有的平静,静静地盘坐在竹席上,少年把方木盘放上长几,两只青瓷碗放在桌上,两双青竹筷子也平搭在碗边。 少女紧绷着身子一言不发,少年却笑了笑,像记忆中那样,伸出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少女慌忙躲开,气鼓鼓地道:“我长大了,不准再乱摸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白衣少年目光讪讪,顿了顿,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却多了几分静默,把一碗汤面推到少女身前,另一碗拉拢,用竹筷夹住两片烤肉,放进了少女的碗里,仍然笑着:“尝尝我的手艺,放心,没糊,比玄界那会儿好多了。” “嗯。”少女也低声回应,也意识到了有些东西不可挽回,随风而逝,同样多了些黯然,饥肠辘辘的她,默默打理着汤面,两人都各自忙活,不曾再有任何交流,只有少年时不时将肉片放入少女的碗里。 食不言寝不语,也许是坚持着他们都信奉的那套礼数,也许是各自怀有心事,很快,两碗汤面就被消灭干净,连汤汁都被喝得一干二净,半点都没剩下,少年收拾了碗筷,又走进了伙房,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又变成了一块圆木盘。 盘子里是一壶泛着幽香的清茶,却是天妖国的贡品云雾茶,是夜阳在悬空域时从天妖皇那里弄的特级品,两只才清洗过的玉质茶杯倾放在壶边。 少年把圆木盘放在茶几上,又往火炉里扔了几块黑曜石,拍了拍手,坐在了长几另一边的毯子上,他倒了两杯茶,热气化作云雾萦绕,一杯推给少女,一杯自己端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玄界一别一百五十载,灵寰界两别一百三十年,好久不见,有点怪想你的,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夜阳又给自己倒了杯,笑了笑:“尝尝吧,天妖国的云雾灵茶,皇室的特级贡品,有钱都买不到,很有一番滋味,对悟道有好处。” 凌雪端着温热的茶杯,小口轻轻品尝,听着夜阳的开场白,千言万语堵在心间,心有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默然片刻,却终是小声道了句:“好久不见。” 心事满满的两人心照不宣,却不约而同的没有再开口,往后的十来天,外界的风雪依旧狂舞,两人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一个养伤,一个养心,明明一天上下没见几次面,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对方。 每天早晨凌雪起身,都会望见夜阳在伙房中忙活,为她烹制各种调理身体的膳食,有时候是汤面,有时候是药粥,变着花样的迎合着她的胃口,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可内心都不免雀跃。 在第十八天的时候,凌雪因强行施展领域受到的反噬创伤恢复了大半,也能自由动身四处走动,外边的大雪也有了明显的减弱,不过寒潮继续着嘶哑的呼啸,路上过往的行人零星得可怜。 她也没有冒雪独行,只在阁楼中兜兜转转,活动着有些麻木的四肢,或有意或无意,来到了底楼夜阳的厢房,隔着几道房门,就听见了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清脆笛声,却是玄界脍炙人口的民间小调采薇。 在九界的音乐历史上,与音律修行的制高点天行九歌相比,流传最广的是二十四首民间曲子,二十四首曲子与修炼无关,纯粹是雅俗共赏的民间小调,曾被人编记在册,称为二十四桥。 采薇,竹枝词,陌上桑,天净沙,孔雀东南飞,白头吟,蝶恋花,江城子,菩萨蛮,浣溪沙,临江仙,念奴娇,永遇乐,卜算子,水调歌头,满江红,西江月,渔家傲,破阵子,点绛唇,醉花阴,鹧鸪天,枫别雨,明月夜。 凌雪也深谙音律之道,对于二十四桥并不陌生,听见房中传出采薇婉转的曲调,不由得眼中闪过亮光,直接在房门前席地而坐,素手轻扬,一张冰玉雕琢的古琴出现在身前,雪白细长的指尖划过琴弦,空灵的琴声在阁楼中洋溢,与夜阳房中的笛声迎合,相辅相成,余音绕梁。 笛音出现了些许慌乱,对于琴声的加入,显然在夜阳的预料之外,可又很快回归正途,琴箫合奏,少女轻声哼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借曲抒情,融情于曲,情景交融,将别离的悲伤和重聚的喜悦渲染得淋漓尽致,等曲终之时,天色已晚,仅仅隔着道房门的两人默然许久,少女回了自己的房间,少年也没有开门……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