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凤君华想了想,然后很努力的想抬起自己的手,却始终觉得无力。云墨在一边看见了,拉过她的手靠近慕容琉风,她动了动手指,终于触摸到慕容琉风的脸,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震,然后又笑了。 “我…” 云墨又凑近她耳边,“感受到了吗?” 她点头。 “嗯。” “姐…” 凤含莺慢慢的走过来,也蹲在她脚边,握住了她另外一只手。 “你的眼睛…” 她已经发现了,她还是看不见。 凤君华摇摇头,“不…” 云墨自动给她翻译,“她说她很好,让你们别担心。” 凤君华笑着点头,示意他说得很对。 “姐…” 凤含莺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慕容于文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蠕动着唇,嘶哑的唤了声。 “绯儿…” 凤君华抬头,一个‘爹’字在舌尖缠绕了大半天始终无法吐出来。她皱了皱眉,而后脑海里光芒一闪。她张嘴唤道:“爸…爸…” 慕容于文怔了怔,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凤含莺哽咽着解释,“爸爸的意思,就是爹爹。她在叫您…” 凤君华用力点头,又张了张嘴。 “爸爸。” 这一次,她说得无比清晰。 慕容于文激动得险些落泪,张了张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是重重点头,哎了一声。 “云太子。” 易水云好歹还比较冷静,“三小姐如今还是不能和正常人一样吗?” “对啊。” 凤含莺擦干眼泪,抬头看着云墨。 “我姐姐为什么还是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甚至都叫不出我的名字。” 云墨解释道:“她现在就相当于刚刚开启灵识的婴儿,要一步步来,总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那她的眼睛呢?” 通过刚才云墨和凤君华的交流,再加上这番话,凤含莺倒是有些明白了,如果隔得远,估计自己说的话她还是听不清楚。正好,这个问题她听了只怕会更伤心,于是就刻意压低了声音问:“她是完全看不见还是看东西模糊?” 云墨没回答,只是无声的摇摇头。 凤含莺眼神一暗,知道凤君华还是看不见。 云裔皱了皱眉,“没有办法吗?” 云墨不说话,只是看着凤君华的眼神了有掩饰不了的悲切和怜惜。 慕容于文失望的叹息一声,走过来扶凤君华。 “绯儿…” 谁知他刚一触及凤君华的肩膀,她就下意识的抖了抖,然后靠向云墨,面上有微微慌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自她丧失五识以后,除非必要,而且必须云墨在场的时候,她可以主动接触其他人,但若别人来触碰她,她还是会害怕。尤其是现在她半失言半耳聋,什么都听不甚清晰比完全听不见还让她恐慌彷徨。所以潜意识里,她还是有些抵触其他人的触碰。 “子…” 她只能吐出一个单音节,面上却写满了求助两个字。 慕容于文手一僵。云墨已经环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害怕,然后抬头对慕容于文道:“她现在还不太适应有人靠近,过段时间吧,等她完全看得见了,就不会这样了。” 慕容于文张口欲言,见凤君华浑身缩成一团紧紧靠在云墨怀里,手指还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显然是对外界十分害怕而下意识寻求最想依靠的人。 这般情状,显然是已对云墨情根深种。 可他们却又是… 易水云走过来,对他摇摇头,传音道:“侯爷,切勿操之过急,否则对三小姐有害无益。事情已经到了如今地步,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慕容于文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息一声,对凤君华道:“绯儿,你好好休息,爹改日再来看你。” 看来他得进宫一趟,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两人继续住在同一屋檐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 慕容琉风十分伤心,想要说什么,却被慕容于文给拉走了。 “姐。”凤含莺也很难过,问云墨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 “不好说。” 云墨将凤君华扶起来,让她自己站在地面上。 “不过她心性坚毅,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只除了眼睛…” 凤含莺也知道这事儿不能一蹴而就,她站了起来。 “那我要留在这里照顾我姐。不管怎么说,我跟姐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她对我总比对外人少几分防备。” “好。” 云墨点头答应了。 云裔在一边撇了撇嘴,看了眼凤君华,然后对云墨道:“我有点事要问你。” 云墨面色无波,“如果是私事的话,我现在没空。如果是公事,就进宫和父皇商量。” 云裔被他堵得一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她又不是小孩子,有小莺在这里,你还不放心?” “她现在形同婴孩儿。” 云墨说完就不再理他,半扶着凤君华一步步向外走去。 “哎…”云裔原本想唤住他,被凤含莺一把拍下手臂。“我姐现在就依赖云墨一个人,你有什么事不能以后再说吗?十万火急?” “我…” 他刚开口就被凤含莺给打断,“再十万火急也没我姐重要。” 她说完也走了出去。 云裔盯着她的背影,一会儿指着她离去的方向,一会儿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摸了摸鼻头,有些郁闷的自言自语。 “一个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一个是有了姐妹就忘了男人,我怎么就那么倒霉?” 秋松秋兰进来收拾桌子,闻言不由得捂唇低笑。云裔抬头瞪了二人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 慕容于文又进了一趟皇宫,不到半个时辰又出了宫,神色叹息而无奈。 云皇听说了凤君华的事儿,原本想下令接她进宫调养,但又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正好,皇后病了许久不见起色,便让云墨回宫住,顺便给皇后看诊。他是神医,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医术加起来都不如他。身为人子,云墨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的。凤君华如今离不开他,便只能跟随他入宫住着。 云皇原本还想给慕容于文封个官职,却被慕容于文拒绝了,他现在只想自己的女儿赶快好起来,然后带她离开。不过显然云皇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流落民间的。他也不着急,让人给慕容于文准备了住处,派人好生伺候着。慕容于文倒也不拒绝,安安心心的等着凤君华恢复。 打开了五识以后,凤君华不再如之前那般如同置身在冰冷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但她能隐约听得见了。 除了进宫给皇后看诊,云墨几乎放下了所有公务,日日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对此云皇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好歹还是顾及凤君华的身体,未曾多说什么。他有心想让凤君华住进后宫,派人伺候着,正好将她和云墨分开。可是一来凤君华肯定不愿意,皇后也会起疑,想想后也只得作罢。 经过七八天的调养,凤君华现在基本上能结结巴巴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了,不需要搀扶的情况下也能自己杵着拐杖行走,只是不能走太久。而她的味觉和嗅觉也差不多完全恢复,听觉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秋松秋兰天天给她用药浴泡着,凤含莺也随时在侧,替她沐浴更衣。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渐渐能够接受旁人的靠近,对外界不再那么恐慌了。不过让她很奇怪的是,云皇居然亲自来看过她两次,说话吞吞吐吐的,几次想要说什么,就会被云墨适当的打断。她总觉得,这两父子有事情瞒着她,而且是关于她的。她想问,云墨却总是避重就轻的一笔带过。 她心里有些郁闷,不太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也不想让离恨宫的人去查,她说过要相信他,就不能对他有丝毫怀疑。罢了,他不让她知道的事情,总是为了她好。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便松了口气,天天都会出去走走,以放松心情。 皇宫很大,她不熟悉,而且看不见,也只能在东宫适当的行走。 今天下朝后云墨就被云皇召去了御书房,云墨去了。刚走进御书房,迎面就飞来了一个茶杯,伴随着云皇的怒吼声。 “孽子!” 云墨伸手一接,面不改色的拱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云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还知道朕是你父皇?” “父皇言重了。”云墨依旧面色无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怎敢忘?” 他越是淡然,云皇就越是愤怒。 “你…”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愤怒,冷冷的看着云墨。 “朕听说她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便让她搬进后宫,朕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父皇。” 云墨淡淡的打断他的话,“皇宫人多口杂,她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云皇怒吼,“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可是你…” “她是儿臣的未婚妻。”云墨又及时的打断他,“父皇您的儿媳妇。” 云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疯了?” “儿臣很清醒。”云墨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等她好了以后,儿臣便会娶她为妻…” “闭嘴。” 云皇怒不可遏的打断他,“你…你这个孽子。”他手指颤抖,眼神沉痛而震怒。“你这是在**,**你知不知道?”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半垂着眼睫,脸色似乎有些白,眼神也多了几分荒凉之色,声音却依旧淡定无波。 “师叔侄而已,儿臣不在意,她也不在意,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你明知道她是你的…” 云墨脸色冷了下来,眼神刹那间如坠寒冰冷窖,嗖嗖的渗出几分寒意来。云皇被那眼神望着,也不由得心中微惊。这个儿子从小就心思深沉诡谲,常人难以攒侧,便是连他这个做父亲的有时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云墨向来都是万事底定在胸,温润而高贵,鲜少露出这般森寒逼迫的神情,尤其是对他这个父亲。 似乎,这还是第一次。 也不过一刹那,云墨便收了眼底森然之色,语气却有些冷。 “父皇,那只是您年轻之时犯下的错,与她何干?” 一句话竟然让云皇哑口无言。 云墨神容淡淡而语气犀利,“当年您负了我母亲,又伤了千姨,如今,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么?您欠下的债,为何要让您的子女来还?” 云皇呼吸一滞。 云墨却还在说,“当初您为母后弃六宫,天下人言父皇您对母后情深意重,儿臣亦对父皇钦佩在心。而如今不过二十年,父皇您若执意而为,又是将母后置于何地?” 长久的沉默在御书房里蔓延,云皇原本震怒的面容逐渐被愧疚和痛苦覆盖,淹没了满眼的苍凉和无奈。 …… “慕容琉绯,凤君华,云墨,我以我的魂灵诅咒你们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无法在一起,哈哈哈……厄…” 凄厉而疯狂的笑声如魔音穿耳,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撕碎。 “不要――” 凤君华惊叫一声,睁眼四面黑暗什么都没有。她才蓦然惊觉,原来自己在做梦。只是很奇怪,为什么突然就梦到那天在南陵碧霄宫里孟月眉临死前的诅咒呢? 她心里有些不安,而后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姐,你怎么了?” 是凤含莺。 她抬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她低头,手指紧了紧,那件衣裳还在。可是,他却不在。 “他…还没回来吗?” 凤含莺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笑了笑。 “哦,刚才有人来传话。说姐夫被他父皇召去御书房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商量,不过姐你也不用担心,姐夫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用午膳的。” 她点点头,然后继续手中的工作。 凤含莺低头看见那件黑袍,了然而暧昧道:“姐,你在给姐夫做衣服啊?” 她总是叫云墨姐夫,久而久之凤君华也习惯了,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从他去上朝以后,她就坐在软榻上给他缝衣服,没想到不小心给睡着了。 凤君华笑着道:“姐夫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她皱了皱眉,“姐,你刚才就这么睡着了,万一得了风寒怎么办?我还是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不用。”凤君华摇了摇头,“就快缝好了,等一会儿他也该回来了,正好试一试合不合身。”她声音低了下去,“我也没给他做过衣服,也不知道…尺寸大小…合不合适。” 凤含莺原本想笑,而后又想起一个问题,做针线活最是伤眼睛。可刚才她看自己的时候眼神依旧是空洞的,那也就是说她还是没有恢复视觉。 “姐,你的眼睛…” 凤君华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娘…有一门绝学,叫做‘千、丝、万、缕’,手法独特…而精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做绣工衣裳。虽然那手法我…只用过一次,但好在记忆力超强,习…惯了…就好。”她抬起头,指了指某个方向。 “你看…看到墙壁上挂…挂着的那幅…幅狩猎图…没…没有?那不…是画的,而是…是绣出来的,就是‘千、丝、万、缕’。” 当初云墨从猎场将她带回来,她睁开眼就看见了那幅狩猎图,当时就觉得那绣工十分熟悉,恢复记忆以后她才知道,一切来源于她的母亲。 “那是…是他绣、的。” 凤含莺很是惊叹,一个男人也能有那么好精细的绣工。 “真是呢,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是宫廷最好的绣工绣的呢。” 凤君华只是笑了笑,最后一针完毕,她将那件袍子抖了抖。 “好了。” 凤君华回头一看,而后眼睛一亮。 “真好看。姐,这衣服姐夫穿着一定合身…”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站起来的凤君华,结结巴巴道:“姐,你的脚…” 凤君华抿唇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我、已经能…能够和正常人一样…自…自由行走了,以后不需要有人搀、扶也不需…需要拐杖了。” 凤含莺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而后猛的抓住她的手,眼神比星子还灿亮。 “姐,你刚才在和我说话,你能完全听见了是不是?你说话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你…你恢复了?”她激动着,颤抖着,比凤君华还高兴。 凤君华按住她的手,面上也满是喜悦。 “小声、点。”她说,而后凭着记忆向外面望了望,低声说:“你带、我,我进宫。我…我想、亲…亲自将…将这衣服给…给他穿…穿上。”尽管说话还有些困难,有些字需要停顿一会儿才能说出口,但好歹她现在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了。 “如果不…合、合适。我再…再改。” 凤含莺想了想,而后满面笑意的点头。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姐夫。” 两人刚一走出东宫没多久,云裔后脚就来了,神色十分急切而震惊。 “裔世子,您是来找殿下的吗?”秋松看着他,轻声询问。 云裔抬头看见她,点点头。 “他在哪儿?” 秋松道:“可是殿下还没回来啊。” 云裔皱眉,“那三小姐呢?” “三小姐和凤姑娘刚才去找殿下了。” “什么?” 云裔眉头皱得更深,低喃一声坏了,连忙转身就走。 “哎,世子…”秋松疑皱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原地喃喃自语。“奇怪,裔世子怎么了?怎么如此着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 凤君华身份特殊,在皇宫有自由出入的权利,凤含莺一说她要去御书房,宫人立即就殷勤的给她们带路。 而此时,御书房内,久久的沉默以后,云皇长长叹息一声。 “墨儿,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你要恨我我无话可说,可是如今事已至此,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一错再错啊。”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云墨冷着一张脸,眼神里有痛也有恨更有悲和无奈。 “我只知道她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妻子,无论你们怎么反对如何阻止,我也要定她。” “不能,不可以…”云皇痛悔的摇头,“墨儿,你不能犯此大错啊。她…她可是你…”他抬头,声音蓦然拔高。 “她是你的亲妹妹。” ------题外话------ 呼呼,这一章也写得我好纠结啊好纠结,总觉得好像真的把女主虐的…咳咳,算了,我还是遁走吧~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