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在控诉,控诉她的无情。 是的,她无情,她冷血。 从相遇至今,无论是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就一直在伤害他。她答应过不再离开他,可是如今她却食言了。她不但离开了他,而且还是跟着其他男人离开的。 他如何不怒? “这世上,如果有一种情感凌驾在道德和伦理之上。那么,我愿意去尝试。如果没有,我愿意去打破世俗礼教。只为和你相拥!” 那日他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回荡在她耳边,如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翻腾不休。 是什么样的感情和执着,才让他能够不顾道德伦理和天下人的指责而想要和自己的亲妹妹在一起? 她自以为是的为他着想固然是对他情根深种,但比起他为她付出的一切,她做的那些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她时常在想,其实她是不配的,不配得到他的爱,不配得到他如此深情。 她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怎能成为他完美人生的污点? 罢了,走了吧,只要离开了,时间会淡化一切的。 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 茫茫白雪,入目除了白还是白,鹅毛大雪顷刻而至。 他在雪中疾驰奔腾,身影呼啸如风,成为了这雪景之下唯一的风景。 此刻他面色急切隐有复杂,又因刚收到的消息而微微恼怒。 留下易水云便就等于告诉了她此事有变故,她如此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如果他们是兄妹的话,易水云首先就会助她离开。然而她还是走了,还是不顾一切的离开了。 那件事太过复杂,一旦传出谣言,只会让她更为坚信她们是兄妹的事实,所以借他人悠悠之口告诉她真相这一条也行不通。 他也不期待明月轩会告诉她真相,他是男人,自然了解明月轩此刻自私的心理。所以他不怪她,只怪没有早一点调查出真相而让她先一步离开。 一路上撤离那些拦截的人马,她不可以再耗费自身真气。他没忘记,她现在看不见。而且那样的打击下,为了逃离她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她自己。他怕,怕逼急了她会真的一死解脱。 以她的性格,他知道,那不是没可能。 如今她一心想着不要连累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是该感动她的体贴深情还是恨她的自作主张和痴傻? 不知道了,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然后将她永远禁锢在他身边,永远也不许她再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离。 …… 马车停下。 “到了吗?”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嗯。” 他伸出手来想去扶她,她却已经坐了起来,自己掀了车帘跳下车。 他有些恍惚,指尖仿佛还留有她刚离去时散在空中的幽香,然后尽数飘入鼻端,一寸寸沁入心骨。 他微微叹了一声,有些怅然若失,然后跳下了马车。 眼前花团锦簇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之相。这是大陆的中心,一眼看过去不过很普通的自然景象。然而谁也不知道,隐匿在其中的,却是这个大陆最为神秘的势力,玉晶宫。 “就是在这里吗?” “是。” 他走过来,目光像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玉晶宫已经毁了,阵法结界也已经消失,只要劈开地面,就可看见海面。而玉晶宫,就在海底深处。” 这个她知道。 “既然如此,走吧。” “好。” 他往前带路,她看不见但却听得见,其他感官也尤其灵敏,所以并未落下分毫。 他单手成掌,默默念了什么口诀,然后道:“开!” 地面在震动,慢慢开始裂开,随即显现出波澜壮阔的大海。 “你能闭气吗?” 她淡淡道:“我只是失明而已。”言下之意便是入海没问题。 “拉住我的手,我带你下去。” 这次她没有躲开,其他感官再灵敏,总归看不见,还是得他带路。 他握紧她的手心,然后跳了下去。 海水很平静,没有大风大浪,索性大约是玉晶宫的结界已破,所以除了需要闭气以外,倒是没碰到什么阻拦,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海底。 玉晶宫早已随着玉无垠的灰飞烟灭而一同倒塌,不过好歹是几百年的神族后裔,即便宫殿已经倾塌,还是没有全素倾毁,至少可以在这里生活是没问题的。 这是凤君华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以往玉无垠宠她,又央不住她的请求告诉了她很多关于玉晶宫的事情。 从前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总是想来一探究竟,而玉无垠每次提到玉晶宫面色并不是十分骄傲或者荣耀,他并不觉得出身于这样的宫殿里有什么值得尊贵的。只是看她十分有兴趣的样子,他才觉得那个地方有那么点价值。 那几年里,他虽然常常离开,但是算起来,还是陪着她的时间更长。他曾说过,待她及笄以后,便娶她为妻,如果她喜欢的话,他们可以一辈子住在玉晶宫中,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彼时年幼,却言犹在耳。只是如今,物非人也非。 “玉晶宫里的人都死了。” 明月轩说,“他们的魂灵也都被神石打散,再无生还之可能。” 她置身明亮的屋子里,无神的点点头。 “我已经安全了,这个地方虽然已经没了结界,但好在海底深渊,海水也曾吸收那么多年神石之灵,可以克制血玉的灵性,他找不到这里的。” 她太天真了。 她能想到躲在这里,云墨又如何猜不到? “所以,你走吧。” “不急。” 他面上笑容淡淡,“反正我也闲来无事,索性在这里陪你也不错。” 她想说什么,他却又道:“你如今一个人只身在外有眼睛不便,我既然带你出来,又答应了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就不能抛下你一个人不管。至少,也要等你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能够一个人生活,我才能离开。” 她没再说什么。他说得对,她现在瞎了,对玉晶宫更是不熟悉,一个人在这里根本无法生活,甚至无法生存。 “带我去水牢吧。” 她想,禁渊应该在那个地方。 “嗯。” 水牢是禁忌之地,但如今玉晶宫既然已经倾毁,找到那个地方便很容易了。 机关全都毁了,他带着她凌空飞过去,入目处是一片早已凝结的寒冰,铁门大锁也早已被冰凝,里面躺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只是一个被冰冻多年如今那人死了只剩下一具冰块的形态。 冰雪上有血色点点,应该是那人临时前吐出来的。 周围都是冰雪,凤君华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双手收拢戳着自己的手臂。随即感应到身上一暖,他脱了衣服给她披上了。 “你…” “这里的冰是他修炼的功法所化,与你的凤凰诀相克,而你如今真气耗费太多,不能用内功御寒。若因此得了伤寒,于你的眼睛更是雪上加霜。”他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着天气不错。“而我自幼修习的内功刚好可以抵御这寒冰。” 她知道他只是在避重就轻而已。禁渊是玉无垠的神卫,和他同生共死,外界的任何力量都不能将他杀死,便是玉无垠,也不能。所以才将他囚禁在这里。禁渊本身武功和元力都十分高强,为了将他彻底禁锢,玉无垠当初必定花了不少功夫。而这些冰又岂是常人能够承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心意,不炽烈不凶猛却很细心,仿佛涓涓细流,润物细无声般的一点一滴表现在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上。 或者他并不所求什么,也或者早就已经明白强求无用,如今做这一切,不过也只是顺心而为而已。哪怕知道,越是贪恋,将来就会越痛苦。 “走…” 她刚想说走吧,明月轩却忽然眼神一凝。 “你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先进去看看。” “怎么了?” “他好像留下了什么东西。”他一挥袖,大锁脱落,他飘身而去,手掌仿若棉絮般将那些冰块慢慢融化,然后蹲下身来,捡起一张似乎是人皮的东西。 “是什么?” “一块皮…” 他声音忽然一顿,目光落在那块人皮上慢慢显现的血迹上,然后他僵在原地,猛然看向站在牢门外一脸茫然的凤君华。 一瞬间他眼神悲切而震惊,一瞬间仿佛了悟了即将而来的天崩地裂亦或者世界毁灭也不及的疼痛和绝望。 “你怎么了?” 她站在外面瑟瑟发抖,不明白此刻他心中的震惊和沉痛。 她站在外面瑟瑟发抖,不明白此刻他心中的震惊和沉痛。 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她皱了皱眉,想要走进去,然而由于看不见,这里路又不平,她一个踩滑险些摔倒。风声一紧,他已经飘了出来,稳稳的揽住了她的腰。她稳定下来,他却没有如以前那般放开她,而是突然用力的将她环在了怀里,手中力道十分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凤君华怔了怔,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伸手去推他。 “明月轩,你怎么了?快放开我。” 她看不见,看不见他此刻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沉沉的心痛以及莫大的悔恨自责。 “丫头。” 他开口了,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平静,也不是那种滴水如石那般在水中激起浅浅涟漪,而是压抑的深沉的波涛汹涌,令她去推他的手都为之一怔。 “发生什么事了?” 她还是推开了他,而他也在刹那间恢复了冷静,但眼神却不平静。此刻他十分庆幸,庆幸她失明,庆幸她看不见,也十分庆幸带着她来了这个地方,庆幸那人临死写的血书落在了他的手上。 不能给她看见,必须毁掉。 “没什么。” 他一面云淡风轻的说着一面运功去毁那人皮,却不想那人皮居然毁不掉,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他心中一沉,只得暂时将那些字迹遮掩,以后再想办法毁掉。 “只是看你似乎很冷,所以想给你取暖而已。” 凤君华皱眉,这明显就是借口。 “不想说就算了。” 谁让她现在是个瞎子呢?况且他们之间除了那什么师门祖孙的关系,什么也不是。也许他是觉得有些事情告诉了她会影响他自己的利益,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吧。 只是,禁渊还会留下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失常?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