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什么意思?」 「不知道,听不懂哇。」 「我以为上师说得对!」 「不对,上师在思考,是中原来的小师傅占了上风!」 刺耳的话语。 嘈杂喧杂豁然一静,黑压压的人头偏转,凝视说小师傅占据上风的黑中年人。 冷风刮过,混着人挤人的头油臭,和昨夜炮仗的硫磺味。 「你怎么知道?」 黑中年人摸摸后脑勺,粗糙食指落向中央高台:「小和尚不是在呵斥上师?自然是占了上风啊,小和尚说完,上师也在思考,没有马上回答。」 「放屁!」 「胡说八道!」 周遭顿时有虔诚信徒羞恼,厉声呵斥。 「是那小和尚不懂礼数!嗓门大!你这糙汉子,不懂不要胡说!」 「没错!胡说!上师不与他计较罢!有理不,有理不——”」 「有理不在声高!」 「对!」 中年人张了张口,挠一挠发痒的头皮,指甲缝里刮点皮屑和虱子下来,想反驳又担心引起众怒,被众人殴打,抿住嘴唇。 内圈贵人们没有在意外圈乡民的嘈杂,他们看向桑杰的弟子们,此前僧侣目中无人, 现今个个如临大敌,俨然知晓交手答案。 「这悬空寺佛子好生厉害!」 白明哲侧目一眼黑糙汉,暗暗惊讶。 两人年龄阅历差出数倍,境界更弗如远矣,在瀚台名不见经传,不仅让对方先手开宗立宗,更能三两轮内让对方陷入沉吟! 怀空执无畏印,无喜无悲。 「稀里哗啦。」 冰晶小屋,第二碗银丝面下肚,梁渠捞干净青菜,咕嘟咕嘟喝一口热乎乎的面汤,哈出热雾,询问阿威怎么没声了。 「在思考,哈,两个回合就不行!什么臭鱼烂虾,阿威,告诉怀空,就是要气势上狠狠压制,越嚣张越好!」 梁渠空夹筷子,精神奕奕。 什么叫实力? 吃着面条喝着茶,就把对面上师轻松压制! 瀚台百姓位处边疆,天寒地冻,环境朴素,识字率比中原低得多,会写会读自己名字,已然顶顶厉害的「大文豪」,他们信教信的是什么?是佛经典籍?是经文法义?是思辨哲学? 是故事! 是好处! 谁家故事编得真,编得贴切,编的栩栩如生,给予百姓更为精神慰藉和依托,谁便能成为人人推崇,人人敬仰的上教! 这也是为何莲花宗的影响难以改变,因为故事一样需要因地制宜,纵观天南海北,各地信仰传说皆有地方色彩,究其根因,气候、地理、作物生长俱能作解,强行换一个信仰,只会水土不服,甚至被地方吸收,取长补短,经义愈发无懈可击。 怀空和桑杰,一统「了达诸法缘起性空,方为正见之根本」,「空性妙理」的辩论翰台府的老百姓听得懂么? 他们听不懂! 莫说百姓,梁渠这半个佛门弟子作为中转站,他都听不懂。 既然不懂,为何要辩? 答案:优越感! 倘若平日生活仔细观察,三岁稚童吵架,多会拿自己父母亲人做文章。 你的父亲能吃一头猪,我的父亲能吃一头牛! 成年当个庄稼汉,看似成熟,彼此信仰碰撞,说辞换汤不换药。 你的神能抗一座山,我的神能抗十座山,且每座山上又有十万大山,十万大山上有十万棵树,每片树叶都是一个世界,神力无穷。 正儿八经的教义大师呢? 他们学识出众,受过良好教育和熏陶,眼界开阔,有自己的思维体系,当然不会空口乱吹,胡吹,与稚童一般,徒惹人笑,而是基于阅历生活之上,结合经义衍生出的思辨哲学,来驳斥击垮对方。 故而懂不懂从来不重要,更不是重点,要的是辩经这个氛围! 谁输谁赢。 谁输得难看尴尬,谁赢得漂亮干净。 百姓看得懂这个。 当心中的优越感被击溃,自然而然会向往更「优越」的存在! 此即「话语权」! 桑杰惊却不慌乱,拨动手中念珠,认真思考。 大顺兴义侯大闹瀚台府,扑杀冰晶菩提寺之上师不止,且去月泉寺将之付之一炬,可怜焦土,事后更以奇绝伟力,神通秘术,当众搬走寺内寒冰泉矿脉,惊杀世人。 简直无法无天! 极大动摇莲花宗于瀚台府内根基,颜面大失。 去年各大家族惯例前来供奉,明里暗里皆是少交一些酥油钱。 兴义侯如日中天,更有搬山之能,战力非凡,还有朝廷作保,原本莲花宗不想蹭浑水,吃个哑巴亏,可此情此景,已经不单单是小寺毁灭,想置身事外显然不行。 思来想去,最后派出理论扎实、天赋异禀的桑杰来瀚台辩经,另办两场水陆法会,好将缺失的酥油钱补充回来。 前五十年,桑杰经历辩经无数,类似暂落下风的情况并非没有,只是近五十年来,罕有对手。 悬空寺。 名不虚传!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