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次日上午,单雄信在徐世绩的陪同下,来到了仓城外营中。 李善道亲到营外迎接。 两人相见,不等单雄信近前,李善道就大步迎上,握住了他的手,亲切而又热情,说道:“一别两年有余,贤兄风采更胜往昔!可见天意助我,得贤兄归来,大事必成!”单雄信闻言一怔,随即眼中泛起微光,只觉来前的种种不安尽数化作暖流,喉头微动,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回握住李善道的手,这般粗豪的汉子,带起了点哽咽,说道:“臣何德何能,得大王如此厚待!昔日困蹙,不得已而投他人,虽累受大王相召,然皆因身处羁绁,不得自由,心中日夜惶愧。今大王不计前嫌,纡尊相迎,恩深如海,臣唯效死而已!纵粉身碎骨,难报万一。臣之此身,愿供大王驱驰,平定海内,庶几赎昔日之愆。”话未说完,已是眼眶发红。 徐世绩在旁默然,而见单雄信此态,却亦为之动容。 李善道哈哈一笑,说道:“贤兄何出此言!兄之难处,我岂不知?今兄既归,使我如虎添翼!”挽其臂并肩入营,沿途言笑甚欢,仿佛旧友重逢於乱世之中,不沾半分猜忌,唯余赤诚相对。 是日,设宴款待单雄信,席间推心置腹,论兵事、叙旧情,直至夜深。 酒阑人散,月照高营,李善道犹与单雄信对坐帐中,徐世绩、黄君汉等陪坐。 军中禁酒,然今日破例,皆饮了些。 单雄信已听黄君汉与他说了昨日王须达等劝进此事,便借着酒劲,离席下拜,说道:“大王待臣如此,臣若不竭尽肝胆,实有负大王厚恩,非为人子也!方今天下汹涌,群雄并起,大王已砥定河北、山东、河南,兵锋所指,莫不披靡,今若能顺天应人,早正大位,则四方英杰必闻风而归,海内廓清可期。臣闻昨日诸将劝进,此实大王众心所向,岂可拘於旧例,再三推辞!臣虽愚钝,亦知机不可失,望大王早正大位,以系人心!” 如前所述,去年时候,李密手底下的臣属、依附他的地方势力,曾有上表劝进之举。当时,单雄信、徐世绩也在劝进之列。故单雄信倒是知道“三劝三让”的故事,因言“拘於旧例”。 李善道离席,扶起单雄信,笑道:“贤兄且起,兄言虽诚,然大位非一人之私,乃天下之公器。今虽有成势,岂敢轻动?况我心在救民水火,不在登极称尊。此事,无须多言。” 单雄信执意不起,再次叩首,说道:“大王仁德,固非争鼎之人,然天下苍生,望息刀兵久矣!今王业已基,人心所向,若再谦退,恐失天时。况李渊诸丑,已妄自僭号,大王若再辞让,恐宵小效尤,天下无复正统。大王虽不欲称尊,然苍生何辜?社稷何托?乞大王熟思!” 徐世绩亦离席跪请,说道:“大王,单公之言,实天下之心声也。今群臣劝进,非为私荣,实系大义。愿大王以苍生为念,承天命而正位号,以镇四方之望。” “大郎,你也来添乱!”李善道笑着指责了下徐世绩,接着转为正色,与单雄信说道,“雄信兄,我闻去年,亦有房彦藻诸辈,劝李密进号。李密犹以洛阳未下,而辞不受。今虽河北诸地初定,然东都亦未下也,西京、江都尚在纷争,天下裂土未收,兵戈未息,我若先自尊崇,岂非背道而驰?况登大位者,必承其重,今民生尚艰,流离未复,仓廪未实,我何忍独居九五,而使百姓负苦?待洛阳平、长安定、江淮宁,天下一家,再议此事不迟。” 单雄信也是粗通文墨,适才他所进言之语,乃去年房彦藻等劝进李密时所说的话,被他听去了,因比猫画虎,照模照样,复述一遍,以为今夜劝进李善道之辞。听了李善道之话,他倒无因去年也曾劝进过李密而有些尴尬,反只认为他今夜所言,系出於至诚,不可与去年劝进李密相比。因是他仍伏拜在地,不肯起身,再四进言,苦做进劝。恳切之情,乃至声泪俱下。 黄君汉便也起身,帮着李善道把他扶起,笑道:“贤兄,大王自有定见,非是我等为臣子者可以强谏。大王以天下苍生为念,此正仁义之心。莫再固执,伤了君臣和气,反违大王本意。” 单雄信这才止住,起将身来,抹掉眼泪,不再提劝进之事,却犹道:“大王厚恩,臣唯肝脑涂地以报!大王若因洛阳诸地未下,而不欲进号。臣愿为大王先驱,先为大王扫清东都之寇!” “我已遣使下招降书与洛阳,且等使者还回,再议此事。”李善道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胳臂。 叙话到夜深,单雄信等才辞拜而出。 第(2/3)页